文=裴嬿
面對疫情衝擊以及全面性的環保思潮，就連曾經認為二手服飾不衛生與過時的消費者也開始扭轉想法。一時之間，「買二手貨」(thrift shopping)隱然成為世代風潮，光是在TikTok抖音上，就有將近5億則短片搭上#thrifthaul主題，從復古的Steve Madden厚底拖鞋、Louis Vuitton 2003年與村上隆合作的彩色Monogram 經典花紋包，到Z世代打算用來當做成衣穿著的二手緞面吊帶裙，或是模擬流行單品緊身連身裝的泳裝，層出不窮的創意活力令人大開眼界。
就連號稱為目前全球最大的線上二手寄售電商thredUP，在它的2021年轉售市場研究報告中也指出，全球二手市場的規模於2021年將來到360億美元，預估2025年將成長至770億美元(約新台幣2.16兆元)。
然而，隨著美國逐步解封，大批人群如猛虎出閘般地衝向買場，萬事達卡SpendingPulse也預測，美國返校季(Back to school)服裝銷售額大幅增加78%，民眾對於重返校園(或辦公室)既興奮又樂觀，這種急於好好打扮與朋友相約的心情，將充分反映在零售市場。但這也不禁讓我們想再次確認，二手轉售市場的榮景，是否一如去年各家預測，仍舊一片看好?
二手市場規模預計5年內將呈倍數成長
source: thredUP〈2021 Resale Report〉
社交性的二手轉售平台 迎合Z世代喜好
事實上，面對二手服飾，不論在消費者或是企業主管，都正在改變觀點。根據美國零售分析公司Edited的新報告，二手服飾現在有著廣大光明的前程。
最好的例子就是，專門販賣手工藝品的美國電商平台Etsy，今(2021)年6月以16億美元買下二手買賣平台Depop，相較於Etsy消費層較長的藝品愛好者，成立於2011年的Depop以年輕世代為目標族群，是一種具有社交性的新形態二手轉售平台，運作模式介於eBay和Instagram之間。
source: Depop
在Depop，用戶在平台可以免費建立店鋪以及上傳商品，若商品成功賣出，Depop會收取總銷售價格的10%作為佣金。不同於其他轉售平台的是，Depop以年輕人最喜愛的復古、街頭服飾、獨一無二、Y2K千禧風為主流，而且在商品售出後，用戶仍可以選擇保留照片，藉此形成圖片庫打造屬於自己的社交空間，也能讓其他用戶按讚或交流，進而提高平台用戶的參與度及黏著度，動態牆的設置更是能讓用戶能在第一時間看到追蹤對象的最新販售商品。
因此對於長期機不離手，熟悉TikTok、Instagram瀏覽操作模式的年輕Z世代來說，Depop的經營模式可說是深得民心。目前Depop的註冊用戶橫跨150個國家3000萬人，大約90%的用戶年齡均在26歲以下，去年的交易總額為6.5億美元，深具成長潛力。
source: Depop
逐鹿二手轉售業務 品牌加持“綠時尚”
不僅如此，眾多零售與品牌業者也聞到了這股趨勢。從平價品牌到精品龍頭，從二手網站到品貨通路莫不投入這股二手舊衣回收的浪潮。
例如，快時尚巨頭H&M集團增持了它對二手零售平台Sellpy的投資。Sellpy於2014年首先在瑞典推出服務，今年6月宣布進軍歐洲24國，以搶攻不斷擴大的二手時尚市場。Sellpy可以說是可以說是懶得自己處理二手買賣的用戶的絕佳幫手。用戶僅需於Sellpy網站以每個1.95歐元的價格訂購容量75公升的Sellpy回收袋，將想要出售的舊物通通放入打包好，Sellpy即包攬一切從取貨、送/退貨物流，到分類清理、產品估價、專業拍攝、商品上架、廣告文宣以及與買家的溝通等一切行銷與銷售流程，售出後消費者可獲得售價的40%作為收入。
source: Sellpy
英國連鎖超市Asda的自有品牌George，與專業批發商Preloved Vintage Kilo聯手合作，在50家英國店面裡推出二手商品店中店，並鼓勵顧客將不需要的衣服帶回商店，提供10%的George優惠券作為回饋，以避免二手服裝直接進入垃圾填埋場。
法國精品集團開雲Kering今年5月也宣佈投資二手精品平台Vestiaire Collective。Vestiaire Collective提供的真品鑑定服務，向來受到消費者青睞，此前Vestiaire Collective並首次與Kering旗下的Alexander McQueen，首創推出“Brand Approved” 計劃，進一步由品牌認證「真品」，完美地消除了二手名牌的仿冒問題。
另外，奢侈品電商Mytheresa也與二手電商Vestiaire Collective搭檔，開創出一種新的機制，為受邀的Mytheresa頂級客戶在Vestiaire Collective上另闢專用介面，顧客可在此銷售他們的二手舊包(目前僅收20家設計師品牌包款，並僅在歐洲提供服務)，用以換取Mytheresa商店積分。
photo: Vestiaire Collective
與Sellpy、Vestiaire Collective類似的還有成立於2009年的thredUP線上二手轉售公司，賣家同樣只要向官網訂購回收衣物袋，在袋中裝滿想要寄售的二手衣物，請快遞取件，thredUP即接續一手包辦之後流程。
source: thredUP
且為了擴大業績範圍，thredUP除了高端女裝、鞋包配件產品(從Gap到Gucci不等的3萬5000家品牌)，也備有大碼、孕婦、以及童裝產品，滿足各種女性客戶可能的需求。並不時在網路上銷售明星(如Shenae Grimes-Beech)的二手衣，創造話題性。
更自2019年起，開始以合作夥伴的模式，協助大品牌回收衣服(合作業者包括Reformation、Gap、Macy’s、Madewell、Reebok、Abercrombie & Fitch等)，提供「轉售即服務」(RaaS)，憑藉過往累積十多年的分析數據及物流基礎，為不同屬性的品牌或百貨業者，打造專屬的合作模式。
以Gap為例，消費者可至各Gap實體店面拿取衣物寄送袋，將欲回收的品牌衣物打包寄出後，即可獲得Gap的商品抵用券，並在Gap旗下Banana Republic、Athleta及Janie and Jack店內扣抵消費。
或是與Macy’s百貨以類似店內快閃店的模式進行合作，2019年梅西百貨跟thredUP合作，設置40家thredUP專櫃，讓消費者逛街時也能購買超低折扣的品牌二手服裝。
source: thredUP
同時Edited的報告也指出，二手商店的快速流通率比傳統的精品店銷售流通率要更為有力。精品店內的商品通常會擺上半年到一年，但二手精品商店The RealReal 2020年的售罄率是驚人的99%；Vestiaire Collecive的數據也顯示其網站上的二手商品，89%是在上架三個月內售出的。
這倒不是說傳統的精品零售如一潭死水。儘管生產過剩與過度消費一直是成衣業的困擾(預計2030年時消費者每年會丟棄超過1.34億噸的紡織品)，成堆的新東西還是不斷出來。
根據Edited的調查，「疫情雖然縮減了市場上新品的數量，但是現在，情況又恢復了。」整個5月，英國、德國及西班牙新商品的進貨，不僅到達疫情前的水準，甚至還超越。
景氣復甦 二手銷售熱潮不減
消費者的購物胃口也在成長。在社交聚會恢復後，美國牛仔服飾公司Kontoor Brands的新調查顯示，84%的受調者「正蓄勢待發，想要添購新裝」，這些消費者今年打算平均花費445美元來買衣服。這個調查呼應全美零售聯盟(NRF)對2021年的展望，該展望預測零售成長率為10.5% - 13.5%，是自1984年以來的最高。
對此，Edited與thredUP的報告均認為，為了容納這些新購的商品，勢必會有一股衣櫥大清倉的動作產生，很可能為二手網站帶來更多二手商品。
source: GlobalData
在新品充斥與購買慾望提升下，二手銷售的盛行，凸顯了成衣業必須面對的另一項挑戰：消費者或許是已對商店裡單調的家居服與基本款系列無感，轉向二手商店尋找獨特感。在顧問公司Bain & Co.與Depop合作的報告裡，55%的受調消費者表示他們在二手店購物是為了尋找「獨一無二」的商品。
根據這份調查中，Depop證實了二手市場漸漸成為強調自我表達，以實驗、真實性與對話為核心的交換模式。Z世代重新定義“新鮮感”，對他們來說，新鮮感不代表剛面市的新產品，也不是新素材、額外的購買行為或傳統認知裡的消耗行為。
事實上，現在的年輕人喜歡市面上買不到的商品或品牌收藏品，藉由創意混搭出屬於自己的新鮮風格。對Z世代來說，新鮮感也同時代表獨一無二的二手衣，以及重新找到新用途的再利用時尚模式。
購買二手商品的動機
source: Depop用戶調查(2020年)
除此之外，買二手貨也讓消費者感覺到他們的採購很環保，無需去研究哪個品牌是真正的環保而不是只用口號「漂綠」。
美國生技公司Genomatica最近的數據發現，72%的美國消費者具有時尚環保問題的意識，但有42%的人不清楚怎麼樣才算是負責環保的成衣。Edited的報告指出，二手服飾比起「市場上其他的永續選擇更易於歸類為負責任的商品」。
source: thredUP〈2021 Resale Report〉
source: thredUP〈2021 Resale Report〉
不過，任何形式的消費都會有弱點。雖然一些二手販售的組織，例如非營利零售連鎖店Goodwill，目的是要以低價提供二手商品給需要者，但是一些品牌與潮流導向的消費者正在購買這些店裡的商品與品牌，轉而在eBay與其他二手網站以更高的價格販售。還有些人購買大尺寸的衣服變造或重製成新的較小尺寸的衣服。但這麼做有可能剝奪了低收入消費者在慈善商店購物的機會，因為他們往往沒有其他購物場所可選擇。
source: GlobalData
